她对我说,她叫飞扬草。我当然不相信,也不去深究,她叫什么名字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做我的小生意,她上她的班,我们只不过是偶尔一见而已。
泗水城的东边成了开发区,原来松软且肥沃的田埂被坚硬的水泥浆盖住了,上面还矗立着高高的楼林,走在楼林间,白天连个太阳光都照不进来,晚上的夜风到了城墙一角就静止,唯有不懂疲倦的是那些伫立的霓虹灯,一天到晚都闪烁不停。飞扬草就在那些霓虹灯的光芒里上班,我知道,在霓虹灯光芒里上班的可不止是飞扬草一人。飞扬草上班的马路对面就是我的小店,小小的店里充满着咖啡味,轻轻的音乐声飘满着屋内每个角落,李花花说,这样的环境像个港湾,收拾着那些想家的人儿。这感觉,我也信。
飞扬草第一次来这里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和她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男人不停地问她还需要什么,还亲昵地用匙羹挑起少许白糖放在她的咖啡里,关爱的神情宛如父亲。后来的好些日子,他们常相邀而来,坐在靠近窗角的幽暗角落里,卿卿我我好一阵子才先后离去。有时飞扬草也会独自一个人来,也会带着她的朋友们,她的朋友们清一色的女子,个个靓丽。
咖啡厅的音乐永远不变,萨克斯吹奏的《回家》总是那样充满忧伤与诱惑,我当初不知道李花花为何要将这首歌作为咖啡厅镇店之声,当李花花一去多年后,我现在有些明白了,或许已经是心灵麻木了,自然成了习惯,就像那些来咖啡厅的“回头客”,熟悉后就成了常客。
如果事态都是这样发展,我想很多故事的结局都很美丽,但这世界有欢愉也有悲伤,有幸福也有痛苦,并且都会随时降临。当那个身穿红色上衣的老妇女带着几个人把飞扬草和老男人堵在咖啡厅时,我就感到空气凝固了。等警察赶到时,咖啡厅早已是一片狼藉,衣衫不整的飞扬草被带上警车,而那老男人则像做错事的孩子站在老妇女面前接受训叱,一声不吭。
三天后的飞扬草一个人来到咖啡厅,她要了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我走过去用匙羹挑起少许白糖放在她的咖啡里,她轻声说:“谢谢。”然后又说:“对不起了,损坏你店里不少的东西。”
我冲着她笑了笑,说:“这咖啡厅的老板说过,凡是咖啡厅里被损坏的东西都由男人赔,因为男人根本不算什么东西。”
说完话时,我的目光转向咖啡厅的墙上,那里有一张李花花的照片,照片中,站在霓虹灯下的她笑得如此美丽。